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(1)
人生归有道,衣食固其端;孰是都不营,而以求自安?开春理常业,岁功聊可观。晨出肆微勤,日入负耒还。山中饶霜露,风气亦先寒;田家岂不苦?弗获辞此难。四体诚乃疲,庶无异患干。盥濯息檐下,斗酒散襟颜。遥遥沮溺心,千载乃相关。但愿长如此,躬耕非所叹。
【译诗】人生应遵循根本原则,那么经营衣食乃是首要的事。为什么农事都不经营,却追求自己的安适?一开春就料理农务,一年的收成也将是可观的。早晨出去从事轻微的劳动,傍晚扛着农具归回家室。山中多霜露,气候也冷得早。田家难道不觉得苦吗?只是不能摆脱劳作的艰难境地。四肢诚然是疲劳的,但没有意外的祸患骤至。劳动一天结束,洗毕,在檐下饮酒休息。遥远古代的隐者心情,正与千载以后自己心心相契。但愿能长久过这样的躬耕生活,我不为躬耕叹息。
【解析】这首诗表现了诗人在获早稻后的喜悦之情,并说明了从事生产劳动乃人生中首要的事。虽然劳动使身体受累,却可以远避世患,所以古今的隐士都以此而自得其乐。诗人写此诗时已四十六岁。几年的躬耕生活,使他的重农思想日渐成熟。在这首诗中,他认为农田劳动是人生之根本大事,吃饭穿衣都不能坐享其成。这并非一般地热爱劳动所能体验到的。由于他的这种思想,使他与劳动人民之间的感情更进了一层,并深切体验到了劳动的艰辛。而这种艰辛带给他的却常常是精神上的满足与安慰。因此在诗的结尾,他希望“但愿长如此,躬耕非所叹”。这一思想与愿望,极深刻地反映了诗人远避世患甘愿事农桑的心情。由于敏锐的观察和深切的体验,诗人所描写的,所议论的,情与理相融,耐人寻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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