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洞外的月亮

在一棵山核桃树下的树洞里，住着老鼠奶奶和小老鼠。他们在那里住了很多年。
老鼠奶奶越来越老，她的牙齿掉光了，她不再出来晒太阳了，她不再和小老鼠靠在一起看月亮了，连她最爱吃的核桃酥也吃得很少很少了。
一个晚上，老鼠奶奶把小老鼠叫到床边，说：“孩子，我要离开了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。”
小老鼠问：“能带我一起去吗？”老鼠奶奶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小老鼠又问：“那你很快就会来吗？”老鼠奶奶没说话，她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小老鼠的小脑袋。过了一会儿，老鼠奶奶才慢慢地说：“我……不会回来了。”
小老鼠急了：“什么？不回来了？那我想你了怎么办呢？”
“哦，是的，你会想我的，怎么办呢……”老鼠奶奶喃喃着，她挣扎着坐了起来。
树洞外，银钩子似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，在洞口处洒下了一片清冷的光辉。忽然，有一阵凉风夹杂着几片叶子吹进洞来。老鼠奶奶和小老鼠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。有片叶子旋转着飘落下来，刚好落在了老鼠奶奶的身边。老鼠奶奶浑浊的眼睛里有一丝亮光闪过：“哦，风……宝贝，你不是会唱歌吗？在你想我的时候，你可以唱一支歌呀，风吹来的时候，就会把你的歌声带给我……”
小老鼠的眼睛一亮：“好呀，我要唱你最喜欢的歌！那，要是你想我了呢？”
老鼠奶奶说：“风吹来的时候，也会把我的问候捎给你。”
“是什么样的问候呢？”
“这……也许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停了一会儿，老鼠奶奶又说：“你知道吗，我离开的那一天，我会躺在床上，不动，也不说话，只是闭着眼睛。家里会来一些朋友，把我抬到一辆铺满鲜花的车上。然后车子就开走了，我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“你再也不会回来了，是嘛？”小老鼠的眼睛里掉出了两颗泪珠儿。他多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来啊！
可是，那一天还是来了！
那一天，老鼠奶奶真的躺在床上，她真的不动也不说话，还闭着眼睛。
家里真的来有一些朋友，把老鼠奶奶抬到一辆铺满鲜花的车上，就离开了。
小老鼠站在核桃树下，看着车子一点点走远。
他又爬到核桃树上，直到车子看不见。
他走回树洞，在小小的厨房里，他像奶奶那样烘着核桃酥。
在寂静的夜里，他躺在宽大的床上，轻轻地唱起奶奶最喜欢的歌……
后来，在风吹来的时候，有一根美丽的羽毛落在了他的脚边。
后来，在风吹来的时候，有一朵小小的野花从他眼前飞过。
后来，在风吹来的时候，有一片金黄的叶子在他面前跳舞。
这些，都是老鼠奶奶送来的问候吗？
在后来的很多个夜晚，小老鼠会凝望着洞外的月亮。那月亮有时圆有时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