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他女伴赏春时,走下阶来独自迟。行把短红毛拂子,弄莺抛在好花枝。
这首词描写一个女子的伤春情思。全篇语浅情沉,在浅直如话的语言中抒发缠绵的情愫和内心深处的愁苦。
第一句“随他女伴赏春时”,点明了时间、地点、人物。这位女主人公跟随着其他女孩子们一起到郊外踏青、赏春,在春天里,万物复苏,大地一派新气象,心情本应是十分愉悦而开朗的,徜伴在春色里,与大自然如此贴近,理应心胸开阔,忘掉了一切的烦恼和忧愁,可事情并不是这样。这位女子的表现是“走下阶来独自迟。”阶,小土坡或台阶。这一动作描写实是心理描写,“独自迟”,别人高兴地往前行了,惟独她却心事重重走得很慢,一个“迟”字,很独特又很准确在表达出这位女子孤寂落寞的心情,与这美好春色形成鲜明对照,在这种强烈的反差下,人们更能强烈地感受到主人公此时此刻的心境。她哪里是在“赏春”,分明是在“伤春”。人们不禁要问:什么事使她如此感伤?也许她在思念远方的亲人,也许在伤感不堪回首的过去,……等等,当然无法断定具体是什么事,但重要的是作者通过动作描写,形象地把她的愁绪传达给了读者,引起联想与共鸣。
接下来的“行把短红毛拂子,弄莺抛在好花枝”,仍然是动态描写。“毛拂子”,即拂子菜,是一种植物。这句描写是上一个动作的延续,这位女子手把红拂子,踽踽独行,内心很是愁闷,偏偏莺鸟燕语又在撩她心绪,她随手便把它抛出去,似乎在怪罪莺鸟不懂她的心思,这一动作很好地表达出那种言语所不能表达的复杂心境,而且用词朴素形象,把女子那种迷惘、眷恋,忐忑不安的神情刻画得淋漓尽致。至此,这位女子的鲜明个性已活脱脱地呈现在读者面前。
这首词词意清楚,了无歧义,在艺术风格上含蓄蕴藉,这不仅指在全词中丝毫不直写女子的伤春之情,而且指它用动作描写这一方式,若隐若现,发人联想地表达出所要表达的内容,从而又使人感到全词都贯穿着女子的愁绪。从艺术欣赏上讲,直接而强烈的呼唤,固然能给人以心灵上的震动,可委婉而含蓄的暗示,却往往能启人心扉,发人联想,给人回味,让人掩卷之后仍然感到余音犹在,余味无穷,它的感人不在于如何强烈,追求的只是艺术上的隽永。
两个很平常的动作描写,却处处传情,意味极浓,反映了女主人公一种剪不断的愁绪。愁是一种心理活动,是一种有时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,要把愁写得具体饱满,使读之者恍如身受亲历,歌哭随之,并由此感发为一种审美感受,实为艺术家孜孜以求而并不容易达到的境界。本词在这方面可堪称赞。
全篇词境细腻,伤春之情所唤起的种种联想,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