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渍花零,红散香凋池两岸。别情遥,春歌断,掩银屏。
孤帆早晚离三楚,闲理钿筝愁几许?曲中情,弦上语,不堪听。
李均
李殉先世是波斯人,他的好友尹鹗戏称他为“李波斯”。但后来已是彻底汉化了。他的词不似《花间集》一般作品那么浮艳,风格比较沉挚,内容也比较开阔,他的十七首《南乡子》描写了南方的民间风俗,颇有特异的色彩。
这首词描写了一个妇女思念丈夫或情人的感情,时间当在晚春。上片第一句是“雨渍花零”,“渍”(zì),淹泡。这是说晚春久雨,花被雨水淹泡,都零落了。接着就说:“红散香凋池两岸”,写出了晚春红散香消的景象。接下来就说到主题“别情遥”,说她所爱的人已遥遥远去,所以只好“春歌断,掩银屏”。“春歌”,实指情歌。这时她已无心再唱情歌,从此断歇,只好掩银屏而歇息了。唐宋人卧室常设屏风,以银镶嵌,所以称为“银屏”。
下片一开始就思念到远方的亲人,想到他“孤帆早晚离三楚”。这是说,他坐了船不久就要离开湖北一带回来了。战国时,楚国地方广大,彭城(徐州)以西,包括河南南部,安徽淮北为西楚,彭城以东,包括江苏东部南部为东楚,湖北、湖南安徽西部,江西是南楚,合称“三楚”。但这里实指湖北一带。“早晚”,或早或晚,一般实指不久。这样,接下来是“闲理钿筝愁几许”,这句话说得很婉转。因为亲人要回来,所以要闲理钿筝,试弹乐器;可又说不准他啥时候来,所以又不免生愁,不知愁有多少。钿筝,用螺钿装饰的筝。下面三小句,仍从理筝引出:“曲中情,弦上语,不堪听”。那就是一片不堪听的曲中之语。无穷的怀念远人的悲哀,也就无法再用语言来表达,以此结束全首。
中国的文化有个优良的传统,是重视音乐的教育,起码在周代开始,就是礼乐并重。《礼记》的《乐记》就是一篇极好的理论。周王室和各国诸侯朝廷,都有乐官。后世虽古乐失亡,但是士大夫都懂得音乐,所以有《琵琶行》(白居易)《听颖师弹琴》(韩愈)这样的好诗。李殉想必也通晓音乐,所以写妇女的弹筝,虽简朴而精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