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门道中遇微雨(1)
衣上征尘杂酒痕,远游无处不消魂。此身合是诗人未?细雨骑驴入剑门。
【解析】宋孝宗乾道八年(公元1172)陆游参加四川宣抚使王炎的幕府,驻在南郑一带,参与了收复长安的军事行动。由于投降派的破坏,王炎被调到临安,陆游也改任为成都府安抚司参议官。诗人怀着抑郁心情,冒着蒙蒙细雨,由陕入蜀,路经剑门,作此诗。然而陆游此时的心情却很复杂。这首诗看似自喜、实是自嘲,寓沉痛悲愤于幽默之中,婉约而富有情趣,形象逼真、耐人寻味、充满诗情画意。诗的前两句是一般铺叙,诗人既是赴任,又是借便旅游,一路观赏,一路饮酒,处处风光令人既惆怅又心神陶醉。这复杂情绪凝缩于七字之中,充满浪漫的情调。首句从“衣上”落笔,用“征尘”“酒痕”暗表失意。给人萧索的印象,表明诗人对这次旅行颇多感慨,因而借酒浇愁。剑门是古今诗人吟咏之地。李白有《蜀道难》:“剑阁峥嵘而崔嵬!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”;杜甫有《剑门》诗“惟天有设险,剑门天下壮。”这吸引过许多大诗人的胜地,怎能不使陆游动情。陆游是骑驴过剑门的,骑驴又是诗人的佳话:李白骑驴过华阴;宋有碑本杜甫“迈旦东风骑蹇驴”的画像;李贺常常带小奚奴骑驴觅句;郑启说:“诗思灞桥风雪中、驴子背上。”这骑驴遇雨的情景和天下绝险的胜境,引起浪漫诗人的丰富联想。二句用“消魂”来写当时的感受,是惆怅?是喜悦?是愤怒?蕴含着复杂的感情。也是他此时心情的自白了。诗的后两句揭示了既不情愿、又不能不这样做的矛盾,一景语作结。“台是”句,是全诗的命意所在。难道命定的合该只做一个驴背行吟的诗人吗?当然不甘心。无情的事实竟如此残酷,才不得不冒着细雨,进剑门,过着诗人旅游的浪漫生活,更觉自己扮演诗人角色,足以与前代诗人媲美了。然而他并不甘以诗人终老。这种凄凉怅惘的滋味不准想见。故国山河,中原父老,无时不在诗人的忆念之中,并与时俱增,梦寐萦怀,使人神魂飞越,为之叹惋。格调浪漫,情辞俱壮,韵味深长,使读者跃入诗境,领略诗心,按住诗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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