汝坟贫女(1)
时再点弓手,老幼俱集。大雨甚寒,道死者百余人。自壤河至昆阳老牛陂,僵尸相继。
汝坟贫家女,行哭声凄怆。自言“有老父,孤独无丁壮。郡吏来何暴,县官不敢抗。督遣勿稽留,龙钟去携杖。勤勤嘱四邻:幸愿相依傍。适闻闾里归,问讯疑犹强。果然寒雨中,僵死壤河上。弱质无以托,横尸无以葬。生女不如男,虽存何所当!拊膺呼苍天,生死将奈向”?
【解析】《诗经·周南》有《汝坟》篇。是一篇出自贫女之口的乱世哀辞。作者取以为题,语义双关,更深刻地反映了人民的悲惨遭遇。题下有序,寥寥数语,写出当时当地发生的事件,其事最惨,其情极悲。序写背景事件,诗写人物感情,两者互为补充。诗的第一句破空而来,直出人物,用笔虽简,却使人如见其形,如闻其音。“自言”以下,是她的自述。自述之事,字字痛切,入木三分:父已老,而又“孤独无丁壮”,当然不应在征集入伍之列。但事有不然,大背天理人情,可是连具官都抗拒不了,郡吏之暴可知。“督遣勿稽留”,真是急如星火。“龙钟去携杖”愤怒,哀伤,种种感情,都融注于这个形象之中。以上是写老父,下面写弱女本人“勤勤嘱四邻,幸愿相依傍”,说尽了临别时牵肠挂肚而又无可奈何的拳拳赤子之心。“适闻闾里归,问讯犹疑强”一语道尽了弱女别后魂牵梦绕,忧疑交错之情。“果然寒雨中,僵死壤河上”,而当预料不幸而得到证实时,仍然不啻晴天霹雳,主人公由哽哽咽咽,且哭且诉,转为血泪滂沱,号啕大痛:“弱质无以托,横尸无以葬。生女不如男,虽存何所当!”以至悲愤填膺,简直且哭且诉,字字是血,句句是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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