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》一封朝奏九重天，夕贬潮州路八千原文、翻译及欣赏

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(1)

    一封朝奏九重天，夕贬潮州路八千。欲为圣明除弊事，肯将衰朽惜残年。云横秦岭家何在？雪拥蓝关马不前。知汝远来应有意，好收吾骨瘴江边。

    【译诗】早晨在朝庭上一封奏书把龙颜触犯，晚上便被贬谪到潮州远路八千。一心想为国家和圣上兴利除弊，怎敢为保地位和余生沉默不谏。秦岭绵绵云遮雾绕，回顾来路不见家园，蓝关险峻风雪迷漫坐骑畏步不前。知道你远路赶来对我情意深重，正好收我朽骨去那瘴气弥漫的岭南。

    【解析】韩愈晚年因上《论佛骨表》力谏迎佛骨，触怒宪宗。经裴度等人说情，免于死罪，而被贬到距京八千里之遥的潮州做刺史。诗人仓促离京赴任，行至离京师不远的蓝田县时，他的侄孙韩湘赶来同行，于是诗人写下了这首名篇。韩愈忠君而被谤，才高而见弃，晚年贬官远谪，既有英雄失路之悲，又有忧国思家之痛，借悲歌以当哭，便形成了这首诗慷慨激昂的情调和沉雄抑郁的风格。首联即以高屋建瓴之势，直写自己因上疏而获罪被贬。“一封朝奏”说出获罪的直接原因，写来简捷明快，表现了诗人胸怀的坦荡。其中亦不无自我揶揄的意味。接着就用“朝奏”、“夕贬”、“九重天”、“路八千”形成鲜明对比。朝为朝庭重臣，夕为荒州外官，置罪的速度可谓快矣。面对这突然而至的严酷现实，诗人心中怎不泛起狂澜呢？三、四句则紧承上两句，直抒胸怀。“欲为圣明除弊事，肯将衰朽惜残年”，忠心耿耿，只想为国君承担责任，为国家兴利除弊。明知谏迎佛骨会触怒皇上，但又怎能置国家大局于不顾，只为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荣华，苟且迎合，偷度余生呢？忠而获罪的冤屈，非罪远谪的愤慨，溢于言表。这两句同时也是诗人老而弥坚、胆气豪壮，刚直不阿品格的自我写照。五、六句宕开一笔，写赴任路上因景而生之情，饱含去国之泪，失路之悲。“云横秦岭家何在？”回顾来路，只见秦岭连绵不断，云雾在半山缭绕，不见京城，更不见家园。一封谏书，而使自己成一天涯孤旅，伤怀国事，系念家人，“家何在”三字，包蕴了诗人多少血泪！“雪拥蓝关马不前”，诗人立马蓝关，瞻望前程，山路崎岖，风雪弥漫，坐骑见而生畏，踌躇不前。此去潮州，生死未卜，危难可知。“马不前”表现了诗人失路的悲伤。这两句中，用“云横”表秦岭连绵广阔，用“雪拥”状蓝关的高耸险峻，使境界更加雄阔，产生了震撼人心的力量。结尾二句，诗人向侄孙交待后事，其语意直承第四句，于轻描淡写中，显露出从容大度。“知汝远来应有意，好收吾骨瘴江边”。这里诗人对自己的结局做了最坏的估计，无限悲凉之意溢于言外。全诗风格沉雄抑郁，抒情慷慨激越，可与杜甫之《登高》诗相媲美。